互联网的故事从瀛海威成立那天起,喧嚣就几乎没有停顿过,但这对于开创电媒音乐理念的A8音乐集团CEO刘晓松来讲却完全呈现出一个全新版本:他既不是狂热的网迷出身,也不是网络技术专家,创业最初也没有接受过国外风险投资的融资,可是,他所领导的公司“A8音乐集团”又如同它的广东话谐音“要发”,的确是个日进斗金的.com。
“我们是互联网企业,但更准确的表述是有线(互联网)加无线(移动增值业务)的音乐平台”,这个10年前“触网”的辍学博士在从前肯定要被算作另类,但是,正是因为在电信和IT业瞬夕万变的弄潮中对市场的敏感与先知,他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难得的市场机会,并且一路顺风顺水的走过来。
辍学清华博士的第一桶金
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轻柔的刘晓松,骨子里却有着浪漫主义情怀与坚定的冒险精神,特别是对商业的敏感,从这些来看他怎么也不像是具有清华大学博士背景的技术专家出身。
他的早期经历也正符合这个特征。
“我是一个典型的适合读书的人,从小考试就考得很好,15岁上了大学,老师也很喜欢我,家人也期望我做学者。记得当年,全国科技大会,郭老有一篇文章,大意是科技是强国之道,要大家都学好数理化。所以,那个时候就知道天天读书,因为这是自己的人生目标,后来一直上到博士。不过,在读书当中,我也一直在观察,看读书到底是为什么。读博士的时候,这个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们国家的教育与生产离得很远,学校和科研部门研究的东西也远离实际应用,使我感觉单纯靠读书肯定不行”。
这种反思导致了刘晓松当年成为清华大学罕见的自动退学的博士,在1992年,这是个值得让清华大学挽留的“负面案例”。
“也是挺偶然的,改变了命运”,刘晓松回忆说。1992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刘晓松暑假去了深圳一家公司打工,在那个时期感受到的强烈反差让刘感受到充满了退学去做实业的信心。
“之前,我一直做研究,当面对实际问题时却是个井底之蛙,深圳当时的环境给人觉得耳目一新,我去打工的公司就是十几个人,1年产值3亿,公司的核心技术是解决了汉字的网络传输问题,这一成果应用在证券银行领域解决了大量的实际问题,这让我朦胧之中看到技术原来可以这样发挥效力!我感觉这是正确的方向。所以,尽管当时反对我退学的声音非常强烈,但我还是去深圳了”,这是刘晓松一生中形成的第一个商业判断价值观,而且押注的是学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比尔·盖茨。他们确实有着某种类似之处:对商业的浓厚兴趣和对纯象牙塔研究的反思。
“我很早就看好互联网,而且我投资过互联网公司。只不过,我刚创业时还没有能力作出选择,那个时候是自己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刘晓松如此描述他赚取人生第一桶金时的想法。
1994年,当时深圳的金融业发展迅速,对电脑联网和远程通信提出很多的需求,刘晓松看到了这个市场机会,于是他创办了一家电子公司,做银行、证券公司的应用开发和系统集成。在不做博士的两年后,在深圳的街头,刘晓松摇身一变,成了抱着自己“解决方案”叫卖的创业者,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创业。
对于这一做就是6年的创业经历,给刘晓松最大的体会并不是如何赚钱,而是对自己的能力和商业敏感度的信心。
他说,“系统集成有许多联网的需求,那时网络技术很初级,数据通讯需要人工编写路由程序,那时的艰苦工作积累了对网络互联的理解”。
这些工作实际上都是同时跨通讯行业和IT行业,这是刘晓松日后骄傲的资本。
在淘得了人生第一桶金的同时,这种经历和经验实际上使得他后来顺理成章地转做A8音乐集团。
比移动梦网还早的SP
2000年,刘晓松决定第二次创业,这之前他把一手创办的赛格信力德系统集成公司转让了,这曾经是与著名深圳IT类上市公司赛格集团合资的公司。
不过,他坦承,当离开背靠的大树,将信力德转让出去时,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接下来做什么。
在看到无数的互联网明星已经登台表演时,刘晓松不是没有动过做互联网的念头。可是,此时,中国的互联网热潮由狂热和资本旋涡的中心转向危机,此时大跃进变成了大盘点、大衰退。
但是,有了一定通讯经验的刘晓松想到了另一条互联网之路——嗅觉到无线与互联网的结合,他决定征战WAP。
从这个时间上来看,刘晓松当时创办的A8.com可能是全国最早的WAP网站之一。此时,WAP手机和WAP网站都是一拥而上,中国移 动和中国联通也对WAP表示乐观。
2000年5月22日,华动飞天公司宣告成立,注册资金500万,员工20多人,公司运营基于互联网www.A8.com和无线wap.a8.com平台的PIM(个人信息管理)业务。但这一年收入却只有几千,原因是WAP太超前了,当时用手机上网者寥寥无几,所有的乐观者都哭丧了脸。
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一句流传了千年、被无数次验证的话,而且,幸运地落到了刘晓松头上。
2000年下半年,看出WAP前景的中国移 动开始酝酿推短信,于是,拥有系统集成技术经验的刘晓松转战短信。
从商业角度来说,刘晓松是一个善于利用自己的技术做应用开发的足智多谋者。2000年,移动梦网还没有建立,中国 移动当时对于短信的收费模式是,用户开通短信业务先交50块钱的开户费,然后每条短信交通信费5分钱。刘晓松所在的华动飞天公司开发了基于短信的PIM业务向中国 移动推广,大受欢迎。这个业务使中国 移动赚取用户的短信开户费50元,每条短信的通信费则由华动飞天公司和中国 移动分成。
这实际上就是最早的SP(电信增值服务提供商)的雏形。刘晓松所在的华动飞天公司一家就和中国移 动的18家省级公司达成这种短信服务协议,而且都是独家。
刘晓松后来笑称,如果按照现在的观念来说,就这样的协议,不知道有多少风险投资要找上门来。
在全国,当时只有三家SP是与刘晓松一样的做法。如果后来政策没有任何改变的话,今天的刘晓松可能是电信增值服务的超级垄断者。
然而,正如一首歌谣所唱的:“这个世界实在变化太快,”在依靠这个模式还没有大发其财时,2000年11月,中国移 动推出移动梦网创业计划,改变了原来的分成模式,实际上是取消了刘晓松的短信服务独家代理权。
不过,这个当年的当头一棒被刘晓松现在看来是好事,他说,“如果这个行业单纯靠通信费或者是信息费这么一毛一毛的积累,肯定做不大,不会呈现现在无线增值行业百花齐放的局面,取消了50元开户费这个门槛后,所有的手机用户开通短信功能,刺激了短信的发展;而且,每条短信由5分改为1毛, SP的提成由一半涨至85%,对SP都是划算的”。
整个互联网业当时是沸腾了,可是,对于取消了独家短信服务独家代理权的华动飞天来说是另外一回事。刘晓松自己也明白,拥有巨大用户群和人气的新浪、网易赚这种钱容易,要赚到这种热钱要有新做法呢?
此时的刘晓松想到了另一种途径,与电视台合作,利用短信搞节目互动,然后与电视台分成。当时刘晓松与湖南卫视独家合作,开发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的短信互动,这些互动活动包括竞猜,或与主持人交流,用户发短信到制定的手机号码上,参与者或者竞猜成功者可以抽奖等等。
今天,这类活动遍地开花,但在当时却是首创,这个模式的成功为刘晓松的下一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以铃声起家的电媒音乐博士
在获得短暂喘息之后,刘晓松思索的是增值业务的新方向——对于任何有商业抱负的人来说,不可能将短信互动这种任何人都可以模仿的短平快项目作为自己的商业模式。
尽管有WAP的失败前例,刘晓松仍认为应依赖于互联网、传统媒体加手机的结合。他为此将A8.com做为自己的产品网站,除了利用它赚取人们在上面发短信的分成外,他将一些好玩的东西都放在上面,可供人们下载。
一个偶然的小成功决定了后来刘晓松的商业模式。
2001年的2月份,刘晓松在《深圳特区报》上登了一个很小的短文,告知可以在他的A8.com网站上为手机下载铃声。结果是,当天就有26万人次下载。 “我当时立刻意识到铃声下载有这么多人喜欢用,挺有商业价值”,他如此回忆。
于是,刘晓松命令他的下属到处与脍炙人口的歌曲的版权所有者签约,加紧开发铃声下载产品,A8.com上琳琅满目的铃声下载成了刘晓松的摇钱树。
用户既可以用低廉的价钱下载单曲,也可每月多花几元钱包月下载任何歌曲,刘晓松承认,这是他更名后的A8音乐集团的典型赢利模式。这也让A8音乐在2004年易观咨询全国SP调研报告的排名中位列第七。
然而,在所有人还在想怎么分铃声这个大蛋糕的时候,刘晓松就已经开始思考音乐与互联网与手机无线及其他更多方面的相结合的整个产业链的问题了。
2004年,刘晓松提出了一个“电媒音乐”(TeleMusic)的概念,即通过电信手段(如宽带、无线等)来传播和获取音乐的全新商业模式。消费者可以将手机、PC等作为终端,随时随地下载正版音乐,大众只需通过低廉的价格,就可以下载享受到高质量的音乐享受。刘晓松相信电媒音乐的兴起,将改变音乐产业的格局,备受盗版困扰的唱片公司和艺人将得到一个全新的正版发行方式。
从此,他言必称“电媒音乐”,并将自己的公司名称对外都改为A8音乐集团,正式启动音乐战略,全力推出“A8音乐”品牌,进军电媒音乐领域,这使得许多人称他为“电媒音乐博士”。
他说,音乐与互联网、通信、计算机的融合业务就是A8的主营业务。
开创电媒音乐元年
但是,音乐下载这种模式本身太容易被模仿。鉴于许多公司前仆后继冲进这个行业,但最终又被迅速淘汰,行业的细分以及独特的竞争力成了刘晓松必须考虑的问题,“如果当初我们说是一个无线增值业务公司的话,现在再这么说,我们在商业模式上就会是有问题的”。
2003年9月,华纳等唱片公司以未经录音制作权人许可,擅自上载音乐作品并在网上传播为由,将天虎音乐网推上了被告席,并向其索赔37万元人民币。此案以天虎音乐网败诉告终,开创了中国网络音乐侵权案先河,也使得下载音乐的版权成了互联网公司必须过的一道关。
在严打盗版初战成功后,大的唱片公司发现了这根救命稻草,开始以上百万的“天价”将旗下歌曲打包出售,SP的成本压力加大,而唱片公司继续垄断产品资源。
恰在此时,2004年,《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丁香花》等网络歌曲的走红引起了SP们的注意,因为这几首歌都突破了传统的音乐商业流程,完全由网友原创,并且由互联网走红。
刘晓松是嗅到了其中奥秘为数不多的人,他深切认识到版权已成为电媒音乐发展的一个瓶颈。他不仅站出来倡导正版音乐,并且刘晓松认为,反击盗版应该仿效几千年前大禹治水之法:因势利导,以“疏”代“堵”,所有企业应积极寻求多方位的商业合作,借助IT新技术及国家法律法规的双重手段为正版铺平道路,从而为用户提供全面、快捷的正版音乐找到一种合理的收费方法和渠道,打造完善的原创音乐产业链。
在具体的商业模式上,他的做法更绝。他不仅和各大唱片公司积极磋商购买其音乐版权,同时,他推出A8.COM国内首家原创音乐互动平台。可能从来没有人想到互联网公司可以自己大量开发原创音乐,以避免音乐版权纷扰,但是,不懂音乐的刘晓松想到了。
刘晓松比别人想得更深的是,仅靠在网上找一两首歌曲包装盈利,对于SP开发音乐下载产品来说根本不够,必须把它完善为一个完整的价值链:以网络的优势收集原创音乐——与创作者就歌曲版权签约——分次把歌曲卖给唱片公司、网络上提供收费MP3下载、作为彩铃或铃声下载获取收益。
于是,刘晓松开始与湖南卫视、华纳唱片、新索音乐、EMI百代唱片等唱片公司结盟,并且说服原华纳中国总裁许晓峰加盟A8音乐,成立创盟音乐公司,开始自己开发原创音乐。
今年3月,A8电媒原创歌曲大赛刚一开幕,每天上传的歌曲便高达几十首,短短几个月,上传的参赛作品已过万首,“这还只是我们挑选过的”,刘晓松说。
今年4月,福州某银行职员肖山的命运几个月后就来了个大转变。几位唱片公司的朋友把肖山一首写于三年前的歌——《想谈恋爱的鱼》——参加了A8音乐组织的大赛。
虽然肖山几乎没有抱什么希望,但他的生活很快就被打乱了。他收到了通知,说由于《想谈恋爱的鱼》已入围决赛,邀请他在4月底赶到湖南卫视参赛,然后是夺冠、签约、录制唱片。
这位只有周末到酒吧唱歌的业余歌手更没有想到,向网上传的这首歌能给他带来要在酒吧唱几个月的收入。
几个月后,“导演者”现身,其实就是A8音乐网CEO刘晓松。在一开始没有宣传的情况下,他将《想谈恋爱的鱼》放到了云南移动彩铃下载平台上,7月份单月收入达到8万元,而肖山实实在在地从中按协议拿到了15%的版权费。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也形成了刘晓松今天的商业模式。
通过这次大赛,刘晓松已经走出了关键一步:原创歌曲大赛每个季度举行一次,歌手通过A8.com网站上传原创音乐,获奖者可被推荐到唱片公司,同时参与A8音乐网在彩铃等无线业务、MP3下载等有线业务上的分成,而这些原创音乐给A8的音乐下载产品提供了海量的源泉,既解决了版权问题,也使得A8音乐网的产品比竞争对手更丰富,更具优势。
A8俨然成了电媒原创音乐的工厂,目前春季赛的获奖作品《想谈恋爱的鱼》在各个网络歌曲排行榜中排名前几名,下载量一路猛增。“我们不介入传统唱片公司的事情,我们只是在A8这个平台上把作为产品的原创歌曲创造各种方式零售N次,” 刘晓松对自己独创的商业模式非常满意。
而这个模式如果没有与唱片公司、电视台的良好关系以及庞大的资金和市场运作能力,很难效仿。
互联网与通信结合造就的幸运时代
尽管在互联网泡沫之初才触网,历经5年终于闯出了一条路,但刘晓松认为用“第二代互联网英雄”来描述他这样的人还不完全准确,因为“革命尚未彻底成功,前方还有更为漫长的路要走,A8音乐不会满足于目前的成就,做百年企业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他也不认可新一代互联网一定是像A8音乐网这样与移动、电信有关联,“我个人觉得新一代互联网最重要的特征是,跟付费用户的需求结合得很紧密,至于需不需要跟通信结合,这就需要看用户需求本身。只不过现在不需要结合通信的可能越来越少,特别是在中国,我相当大程度同意摩根斯坦利的说法,手机是中国互联网很重要的特征”。
他举了例子:当1998年腾讯以50万元的注册资本成立时,人们很难相信它的“网络传呼机”会成气候,转眼7年过去了,在中国,很多人也许根本不记得ICQ的模样,而腾讯已经是中国内地最大的即时通讯服务提供商。
刘晓松恰恰是腾讯的早期投资人之一。“马化腾当时开发了中文icq、网络与传呼机的通信系统等,我觉得互联网与电信结合有生命力。当时就引见了一些投资人,与他们一起投资腾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处于一种幸运的时代,也正是早就看准了这种幸运时代的到来,刘晓松最早地进入SP行业;最早提出了“音乐无处不在”的电媒体音乐理念先人一步的向音乐领域转型。
如今国内电媒音乐市场加速升温,众多公司希望借音乐下载在这个目前最具前景的市场分得一杯羹。不过,据业内人士分析,目前已上市的中国SP们的P/E(市盈率)正在趋低,而现在,华尔街更为关注公司的商业模式和成长性。
但刘晓松还是坚定其上市的目标,当然,这背后也不乏著名风险投资商的身影在推动
对商业的敏感,让刘晓松先人一步看到机会;与生俱来的冒险及勇气,让他轻松地抓住机会;诚信的做人做事,又让他把这些机会变成现实。
“太多中国人都拥有手机,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可能24小时扛着电脑走”,刘晓松微笑着总结他所处的幸运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