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商集体过冬,到底谁在裁员?

2012-10-25 15:32:58来源:中国财经报作者:

自2011年下半年以来,通讯设备行业便陷入寒冬。即便是昔日的巨头也难掩业绩下滑的颓势。宏观经济环境严峻,欧洲经济深受欧债危机影响,电信运营商大幅缩减网络开支,导致阿朗等欧洲电信设备商无法实现其全年营业利润

自2011年下半年以来,通讯设备行业便陷入寒冬。即便是昔日的巨头也难掩业绩下滑的颓势。宏观经济环境严峻,欧洲经济深受欧债危机影响,电信运营商大幅缩减网络开支,导致阿朗等欧洲电信设备商无法实现其全年营业利润率目标。

华为公布的2012年上半年业绩显示,销售收入1027亿元,同比增长5.1%;营业利润87.9亿元,营业利润率8.6%,同比下降22.0%。华为高层曾对外表示,公司的核心业务已经因为电信业普遍衰退以及供应商压价等因素而减速,这一趋势还将延续。该公司预计2012年度增长15%左右,盈利能力与2011年持平。

另一巨头诺基亚西门子今年第二季度运营亏损也高达2.27亿欧元。7月18,全球第一大通讯设备商爱立信发布第二季度财报显示,期内该公司净利润同比下滑64%。

不同程度的业绩下滑,折射出通信设备行业遭遇的增长困局。从不同角度可以看出,目前通讯行业面临的危局是历史上从未碰到过的,比起2002年的通讯业的寒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局面也是对所有通讯设备商的一个巨大挑战和考验。

面对危局,各厂商裁员自救

面对突如其来的经济寒冬,各通讯设备商们纷纷开始实施自救计划,其中裁员瘦身,节省资本是众多企业在碰到困难是首先采用的措施。自2010下半年以来,全球通讯设备业到处哀鸿遍野。

有消息披露,据诺基亚西门子的重组计划中,其将在2013年底前裁员17000人,阿尔卡特朗讯在2012年,将在欧中裁员1800人。7月24日宣布因全球经济恶化再裁员1300人,约2%左右。与此同时,思科在2012年7月份也宣布将裁员最多1万人,占雇员总数的14%。爱立信,2012上半年北美裁员1400人。

2012年5月份松下宣布,2012年总部裁员3000-4000人,占总部员工50%以上,把总部的员工数从7000人左右削减至几百人,已经累计裁员3.6万人。

在国际诸多老牌电信设备纷纷裁员自救的同时,国内的设备商,尤其是以狼性文化著称,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的行业老大华为如何自保呢?华为的风格一向高调、强悍,凶猛,但是在这次猛烈的行业寒冬之际,华为同样在劫难逃。

严寒面前,华为裁员拉开序幕

任正非在行业内有教父之称,在企业内部是绝对的精神领袖,但是任正非的行事风格却极其低调,据媒体记着们共同印象是,要想采访到任正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任正非对企业的管理和对外界释放的形象都是通过其一篇篇文章或内部讲话来实现,因此任正非的讲话或是文章对华为的企业变革,企业内部管理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时候,任正非的讲话都将成为华为大规模变革的号角。

据华为内部管理层透露,任正非最近内部讲话的一条核心思想是“合理精简机构、合理精简流程、合理精简人员”,内部知情人士一致认为,此翻讲话将拉开华为裁员的序幕。

果然不出所料,在任正非内部讲话发布不到2周的时间里,2012年5月初,华为对各级管理层下达了一条命题讨论任务:如果公司裁员75%,你愿意留哪些人?50%呢?25%呢?该命题已下达到了PL级别,为后续裁员埋下伏笔。随后华为内部向4层管理干部调查裁人25%的与50%的执行选择结果。

事实上,华为对行业的发展趋势有更深刻的认识,对行业格局变化所带来的企业自身管理变革以及所带来的管理成本和应对措施也准备更早一些。在通讯设备行业寒冬来了之前,华为在企业管理变革中已经早早做了理论准备和应对措施。在经过任正非的内部讲话学习和关于裁员问题的命题作文之后,5月31日晚,华为就宣布实施将裁员1万,裁员名额已分配至各部门。华为的裁员力度远远大于老牌通讯设备商。

华为海外员工“清理”,国内瘦身转型

华为在面对市场机会时总是表现出狼性的一面,凶猛,迅速,彻底!同样,华为在应对外界环境的危机和挑战时同样能够做出非常果断和快速的反应。面对2012年的行业寒冬,华为在做好各种裁员的理论与思想准备之后,在国际和国内两个方面迅速开展了行动,通过大规模的人员瘦身,减轻企业负担,提高人均效率,降低人力成本,实现自救。不过,华为针对国际和国内的情况,分别实现了不同的裁员措施,在国际上主要是以整体清理、大规模辞退为主,缩小战线,迅速降低成本;在国内的裁员方法则表现得更加隐蔽,实行的是架构化裁员,人员根据自身能力,自行选择。

美国代表处在进行3+2的“清理”。对常驻3年的员工review,将部分人员与总部和其它地区部进行流动置换。5月以来美国多个办公地点裁减部分工作人员,包括德克萨斯州的Plano办公室,有消息称近50人(大部分是Marketing人员);

3月开始华为西班牙办公室开始瘦身,对于2011年校招毕业生一年合同的,采取终止续签合同。对于如供应链/物流/CSO操作人员, 一律停止继续和总部签订合同,转成外包公司,虽然当地HR没有明确提出裁员比例, 但各部门领导已经在主动向员工灌输末位淘汰的信息, 要求员工自愿申请, 并暗地通知中方同事备份本地即将淘汰员工的工作;

伊拉克本地员工,预计将裁20%,去年招聘的大量政企网员工由于业绩未达标有30人被转至其他国家;

巴西将对本地人员进行一定比例缩减,包含对其工程公司人员缩减;

巴基斯坦受业务拓展影响,2012年拟计划裁员20%;

哥伦比亚子公司目前正在裁员,裁员以本地员工为主;

危地马拉120名外籍中将裁员20%,大多为固定期限合同将到期员工;

巴拿马 Claro项目工程部分差不多结束,工程售后外籍和外包员工大幅减裁。

华为要求发达国家有长期居留证的片联岗位人员选择进入公司资源池等待重新分配或是总部离职再从本地入职。如此做的目的一个是为降成本,本地员工年终奖只有约2个月工资,而且之前的股票也折现后不再分配。另外也有逼此部分员工离职之意。

国内大规模优胜劣汰,大量员工自谋出路

华为去年在云计算方向招聘超过4000人,经过一年的运营,华为认识到过高的人力成本与带来的收益不成比例,因此从3月份开始裁减20%去年招聘的人员,希望通过此举降低10%的研发成本。

IT产品线的CBG(主要做分流算法)在去年大量招人,此方向由于被业务软件产品线20人即可接替目前800人的工作量而被撤销,包括许多中科院的博士面临被裁,对于今年合同到期的员工将一律不续签。政企网由于市场不太成熟, 去年招聘的人太多,目前是裁员重点,去年招聘海外的企业网30%回流国内,并且不再招收ZTE、富士康、伟创力、烽火等竞争除专家级人才外的对手员工。

企业网业务BG南京 AR产品部近2000人规模,正在酝酿一场设备搬迁、人员调动计划,不服从搬迁工作的员工只能离开。

廊坊研究所预计先裁员10%,后续视情况并落实裁员计划,该消息已在廊坊研究所内部通知。

南研所一些效益欠佳的研发部门管理干部私下提醒员工查能会裁员,学习适应能力差、团队中偏激合作意识差,业绩又不是太突出三年以上员工不具备培养潜质、薪资占用资源多,性价太低,将作为重点考虑对象。

终端开始启动不胜任淘汰,各部门被要求9月30日前上报10-15%,裁员6-8%。如果年底前盈利仍然不乐观的话,年底前启动第二轮裁员。

北研高层人士透露,今年华为末位淘汰率的上限从以前的7%将突破到10%,以应对目前比较艰难的国内外市场。

华为隐蔽的裁员方法,难掩残酷的事实

华为公司因为非上市公司,处事神秘。即使事实确凿,华为仍然不公开承认已经存在的裁员事实。就裁员事件,华为对外的宣传口径是:“重新做了人力预算,根据市场情况有部门增加,有部门减少;因为以前预算往上加了不少人,现在不加了,所以造成裁员的假象,并反复强调员工离职是个别现象。华为内部称招聘放缓是因为前几个月涉及华赛几千人的整合所以导致审批放缓。”

到目前为止,虽然华为在国内国际都实施了相当规模的裁员计划,但是一直未正式公开的宣布裁员,而是使用更多的变相方式在逐步开展。据来自华为内部各渠道的消息,华为本轮裁员主要通过预算,招聘,回流、考核、淘汰等途径实现:

1)从预算上进行控制

5月初各部门人力预算出来后,大多数部门预算超标;各BG核算人力成本,超出预算的一律要开始精简,缩减开支,涨薪冻结,严审报销等。

2)从招聘角度管控

3月份开始全面停止社招,严格实施新员工培训淘汰制度,加大试用期员工转正难度(如设置试用期员工转正障碍等),加大末位淘汰力度,严格实行C/D的员工淘汰。

3)严格实施海外中方员工回流政策

回流后进入资源池,国内部门如果没有接收并且考评不好的话将面临被裁的结果,欧美发达地区中方外派人员采取 “三加二” 原则, 即在欧洲(美洲)地区一个国家工作三年, 第二个国家工作二年的员工, 强制回国工作。

4)严格执行考核淘汰

监控内部聊天工具等,作为考核依据,近两次考评都在B以下(即:C和D)且劳动合同期即将到期的华为员工,很多都被提前一至两周通知“公司不再考虑续签合同”,非常突然,尤其以08年入职的居多。

新员工加大转正难度,设置较以往更高的考试分数等限制员工转正,部分适应性不强,学习能力不太好的新员工成为主要的清退对象。

5)从内部政策上进行管控

华为之前陆续操作的“对工作了8年的员工更换工号并补偿员工一笔钱”的作法,今年开始已经暂停操作,并且跟这部分员工只签1年合同,且暂时不给承诺和说法,变相地逼迫部分老员工自己选择离开。

6)加大国内向海外输送的力度

要求国内相关部门今年完成一定比例的人员输送,同时C、D考核指标不减少,如果不能按期完成,部门奖金包将减少20-40万。分析此举,也是变向裁员之一,现在海外代表处正在裁员,将员工分流到海外再裁掉,避免了在国内裁员的刺眼。

7)内部整合与布局调整,如组织架构调整、搬迁等手段,也促使一部分人员自然流失。

通过以上一系列方式逐步实现人员压缩和人员优化,让相当一部分不能适应华为高压力,高强度,高绩效的工作环境的人员通过辞职,辞退等方式离开公司。

熟悉华为的人士对华为本轮裁员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测算,以2012年初华为集团14万人计算。到2012年三季度末,华为的整体人数大约为10.5万,初略估计本轮裁员比例达到25%以上。据业内人士分析,随着行业严寒的进一步加大,华为的裁员比例还会不断升高,有人估计华为要想保持自身的盈利能力,实现困境的自救,年度内整体裁员比例将会达到30%以上,按照任正非和华为的行事风格,这一比例将会毫不保留的彻底执行。

行业低迷引发连锁危机,大规模裁员势在必行

当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时,全球通信设备商们绝对料想不到今日这般地步:包括上游运营商,整个通讯业不景气正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如今已经倒塌到设备商门口。随着国际多家老牌通讯设备厂商的增长放慢,巨额亏损,大量裁员,这一股寒流似乎越来越寒,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也许这股寒流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以来,华为保持高速增长的核心机制就是内部股权制度。华为通过内部股权制度,一方面紧紧将员工利益和公司利益保持一致,大大调动了员工的积极性。另外一方面通过员工当期受益的股份化,大大增强了公司的融资能力,能够为公司快速发展提供资金支持。但是这一机制的核心在于公司保持一定比例的快速发展,在于员工对未来的信心。只有在公司总是保持一定增长比例,不断给员工带来丰厚的受益的基础上,这一机制才能顺利运转。一旦因为种种原因,企业发展放慢,设置是下滑,那么这一机制的运行基础将不服存在,员工对股权失去信心,股权的激励作用越来越小,犹如鸡肋。更为严重的,这一机制运行过程的法律风险,银行借贷矛盾,员工正常的利益诉求的满足等一系列矛盾都将逐步显现出来。一旦这些矛盾发生连锁反映,对华为造成的伤害将是难以估量的,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任何危机中的变革,首先考虑到的是生存,华为的变革一定是从瘦身,自救开始,因此接下来的大规模人员裁撤将是华为绝处逢生的唯一选择。